我是個編輯。
前不久編輯一篇作者的散文,其中有幾個詞很陌生,不懂,于是“百度一下”。
“百度”的結果出乎預料,確是我等讀書時甚至工作后所沒遇到過的。不知所云的詞匯“半路殺將出來”,漢語大家庭是有些“魚龍混雜了”。
用“陌生”詞匯的,據我看,都是些90后甚至00后,他們那個年齡圈子的約定俗成有點“牢不可破”,但我還是想說兩句。
第一,費解的詞語真的不能用,這不是抵制。語言的功能在流通,語言“圈子化”,語言也就不能廣泛流通了。這就好比全國都在使用人民幣,你突然使出一個不同于人民幣的幣種,金融還有秩序嗎?“江湖”還有“道義”嗎?
第二,傳統必須尊重?!冬F代漢語詞典》收錄的詞條,都是老百姓喜聞樂見、耳熟能詳的,它的存在立足在廣泛認可的基礎上,是“大眾化”的產物?,F在冷不丁跳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到底是想顛覆傳統還是想尊重傳統?
梁曉聲說過,一種新生事物出現的最初,總要遭到一個龐大群體的不理解,直到這個龐大群體最終與新生事物達成和解。但他說的“新生事物”是尊重各種社會邏輯和認知的新生事物,這在“達成和解”后一一得到證實;而本人所遇到的“新生事物”應該是個“偽事物”甚至是“怪胎”。因此,一個語言的龐大群體最終要與“陌生詞”這個新生事物達成和解,我看不太可能,甚至根本不可能。
下面舉個例子。
A:兩個學霸兩個學霸,考得high,考得high,一個沒寫名字,一個沒貼條碼,真可愛,真可愛。
B:哈哈哈,喜大普奔。
知道他們說什么嗎?不知道?!癶igh”是莫名其妙,“喜大普奔”也是莫名其妙。查“百度”,才知“喜大普奔”是“喜聞樂見、大快人心、普天同慶、奔走相告”的縮寫。
A:我們之間的關系有多脆弱呢,我只要關掉電腦關掉手機,可能你這輩子就再也不會聯系到我了。
B:說得好像不關電腦不關手機就會有人聯系你似的。
C:提醒:人艱不拆。
“人艱不拆”,你懂嗎?我查了“百度”,才知“人艱不拆”是“人生已經如此艱難,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的縮寫。
類似例子不少。
“幽默”是“油墨”,“新手”是“菜鳥”,“攝友”是“色友”,“喝酒”是“哈9”,“喜歡”是“稀飯”,“不錯”是“8錯”,“沒有”是“木油”……牛頭不對馬嘴,簡直啼笑皆非!
2014年11月27日,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發出通知,要求廣播電視節目和廣告應嚴格按照規范寫法和標準含義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字、詞、短語、成語等,不得隨意更換文字、變動結構或曲解內涵,不得在成語中隨意插入網絡語言或外國語言文字,不得使用或介紹諸如“人艱不拆”等等生造詞。因為,這些做法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法》等法律法規的基本要求,與傳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神相違背,對社會公眾尤其是未成年人會產生誤導。
前幾天,上海市政協委員張懷瓊也發出呼吁,呼吁減少“屌絲”等網絡語言污染。網絡語言到底是“小眾”在戲謔“大眾”還是“大眾”擠兌“小眾”?
“語言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最典型的特征和最珍貴的文化載體,許多國家和民族為了保持本國或本民族的文化特色,十分注意保護自己語言的純潔性?!?/p>
張懷瓊說,“隨著網絡發展,我國出現了大量的網絡語言,有的網絡語言反映了時代進步,值得肯定,但有的網絡語言粗俗猥瑣,絕不能當做文化的進步”,國家對應制定相應的語言文字保護條例,弘揚和傳播漢語的文字美、語意美和語境美。
張懷瓊還說,類似“中國大媽、老虎、蒼蠅、躲貓貓”等網絡語言,是因為新的事物或社會發展所產生的特定流行詞語,所表達的語意符合漢語本來意思,可以看做是語言的發展。但有的網絡語言卻是錯別字,或與原意完全不同。
《咬文嚼字》執行主編黃安靖也認為,“喜大普奔”等這些通過縮略、拼裝而成的新網絡成語的確有規范的必要,因為這些詞不符合成語的結構特點,表意不明確,“除了網友,估計很少有人能一下子猜出其中意思”。
黃安靖一針見血地指出,網絡詞語“帶有嚴重的個人傾向,其初衷是為了好玩、新奇,經常會隨意背離大眾語言的結構、運用等固有規律,很可能流行于一時就消亡了,因此,主管單位進行規范是有其意義的”。
“小眾”博弈“大眾”,誰會贏?我想,讀者會在閱讀中作出正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