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托爾斯泰，有諸多耀眼的光環——俄國作家、思想家，19世紀末20世紀初最偉大的文學家，19世紀俄國偉大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是世界文學史上最杰出的作家之一，他被稱頌為具有“最清醒的現實主義”的“天才藝術家”。他最著名的作品《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復活》，常年占據被推薦的世界名著之列。

　　筆者雖然號稱書蟲。連小時候蹲廁所，看見掉在廁所地上的報紙頭，也要認真地瞅瞅寫的什么。但對于世界名著，其實帶著的是一種跟風的心態：都世界名著了，肯定好看啊。于是自己買了不少，還借閱了大量被貼上世界名著標簽的大部頭來看。事實證明，有些好看，有些不好看。氣場不合的書，再怎么“著名”也看不進去；或者有些即使勉強看了，也沒什么特別的印象。

　　前不久，習大大也特別談到托爾斯泰的書，一千個人眼里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更多以女性視角來讀托爾斯泰，最熟悉的莫過于《安娜·卡列妮娜》。

　　《安娜·卡列尼娜》通過女主人公安娜的追求愛情悲劇，和列文在農村面臨危機而進行的改革與探索這兩條線索，描繪了俄國從莫斯科到外省鄉村廣闊而豐富多彩的圖景，先后描寫了150多個人物，是一部社會百科全書式的作品。

　　貴族婦女安娜追求愛情幸福，卻在卡列寧的虛偽、伏倫斯基的冷漠和自私面前碰得頭破血流，最終因瘋狂妒忌而臥軌自殺。莊園主萊溫反對土地私有制，抵制資本主義制度，同情貧苦農民，卻又無法擺脫貴族習氣而陷入無法解脫的矛盾之中。矛盾的時期、矛盾的制度、矛盾的人物、矛盾的心理，使全書在矛盾的漩渦中顛簸，是新舊交替時期緊張惶恐的俄國社會的寫照。

　　曾經有人把安娜和潘金蓮相比，因為兩人都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但是，顯而易見，安娜的形象，在很多文學愛好者中，無異于“女神”：為愛而奮斗，卻又因愛而經歷了諸多折磨。

　　安娜是美麗、迷人的。小說里有一段描寫她的畫像的語言，我至今記憶深刻：這不是畫像，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嫵媚動人的女人，她長著烏黑卷發，袒肩露膊，長著柔軟汗毛的嘴角上含著沉思得出了神的似笑非笑的笑意，用一雙使他心蕩神移的眼睛得意而溫柔地凝視著他。她不是活的，僅僅由于她比活的女人更美。

　　無疑，安娜有一張讓女人嫉妒，男人癡迷的臉龐。她還有才氣，小說里時不時顯示出安娜無論對于文學、音樂、還是繪畫，都有著自己獨特而精到的見解。

　　安娜的身份是一個官太太，但她自身的家庭卻與丈夫卡列寧的地位有差距。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是家人攀附卡列寧的犧牲品。年紀輕輕便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即便優渥，但因為精神無所寄托，也沒有被家務、工作和孩子占用充裕的時間，很容易在精神上無所寄托，進而產生類似寄人籬下、找不到存在感、煩悶無聊、不自由等等感覺。因而，安娜不可避免地出軌了。安娜離開卡列寧后，生活和精神上完全依附于伏倫斯基，雖然兩人相愛，但是地位差距很大。

　　同時，安娜也是倔強的。她對愛情極其認真，要求所愛的人絕對忠誠。但是對于伏倫斯基這樣的花花公子來說，愛情只是生活中重要的調味品，卻不是必需品。

　　我總以為，人沒有絕對的自由，也沒有絕對美好的愛情。絕對自由和純粹的愛情是種理想狀態，就如數學上的雙曲線，與它的漸近線無限接近,但永不相交。這世間，本來就沒有絕對純粹的事物，自然也沒有絕對的自由和純粹的愛情。

　　提到安娜以及安娜之類的女性，我總會不自覺地聯想到一個成語——東食西宿，出自《藝文類聚》卷四十引《風俗通》：“俗說齊人有女，二人求之。東家子丑而富，西家子好而貧。父母疑不能決，問其女，定所欲適。女便兩袒，怪問其故。云：‘欲東家食，西家宿?！?/p>

　　翻譯成大白話就是：齊國有個女兒，有兩家男子同時來求婚。東家的男子長得丑但是很有錢，西家的男子長得俊美但是很窮。父母猶豫不決，便征詢女兒，“要她自己決定愿意嫁給誰。要是難于啟齒，不便明說，就袒露一只胳膊的方式，讓我們知道你的意思?！迸畠罕闾宦冻鰞芍桓觳?。父母親感到奇怪就問其原因。女兒說：“想在東家吃飯，在西家住宿?！?/p>

　　這則故事辛辣地嘲諷了貪得無厭的人。在安娜所生活的社會背景下，女性的生活質量基本依附于娘家或者丈夫。一個女孩如果沒有一個強大的娘家支持，優渥的生活，全部仗仰丈夫的垂憐和愛惜，確實得好好經營才能維持體面的生活。像安娜這樣，在家人的主張下，憑借自己的美貌，獲得了超出常規的富足生活。然后背叛自己的丈夫，導致最終的悲劇，確實可恨可嘆。她的悲劇不僅是個人的悲劇，也是社會的悲劇。

　　三從四德之類，早就在N年前被世人戴上“道德枷鎖”之類的封條踩在腳下。但是，即便是在講究實用的現代社會，不通過自身努力，僅憑美貌和才情獲得如意郎君的“類安娜”之流，也不見得被廣泛待見。一個女人無論多美貌，多有才情，沒有自己家族家庭或者事業的實力支撐，基本都會被扣上貪慕虛榮的帽子。一個人，如果經濟和人格上不獨立，自然得不到相應的自由和尊嚴。

　　因此，美滿的婚姻，終歸要門當戶對，誰也不見得占到誰的太多便宜，才能平等對話，主動選擇。

　　所以，在安娜所處的社會背景和本身追求完美性格的驅使下，悲劇不可避免。當然，如果她生活在現代，以她的美貌和才情，做一個演員、模特，或者藝術評論家、寫手之類，都足以獲得足夠高的社會地位和經濟收入，輕松找到愛自己、自己也愛的如意郎君，過上還算美滿的婚姻生活。